愛回憶的老頭兒

【劇情與觀後感】

亞瑟從小就在單親家庭成長，跟體弱多病的母親相依為命，他自幼就有一種『毫無理由大笑狂笑』的毛病，為此他長期接受社會局心理諮詢與服藥，但樂天派的他願意坦然面對這怪病，且利用它扮起逗人開心的小丑，賺點外快勉強餬口。總是告訴自己要常以快樂示人的亞瑟，一直把電視脫口秀主持人莫瑞法蘭克視為偶像，也發願要以他為目標，往單口相聲這條路邁進，以逗人開心為大業，然而他不由自主的非常病徵與小丑姿態，卻常遭到社會異樣眼光嘲諷與霸凌，縱使他一直想往大眾靠攏，但這殘酷的現實卻一步步地將他往邊緣推。亞瑟某日因為被一群屁孩街頭痛毆，他自同事那兒得到一把手槍，這本是一個自衛的美意，但一次在醫院的演出活動不慎掉出，讓他失信於老闆與客戶，丟了工作的他又在電車中被三個醉男嘲笑，情急之下，亞瑟開槍射殺了他們。由於這三男是韋恩企業員工，此舉招來當時市長候選人湯瑪士韋恩的嚴重譴責，一口咬定兇手一定是個對社會現實不滿的窩囊廢，此話一出立刻引來社會低層的不滿，仇富心態充斥，尚未被揭發真實面目的小丑，頓時反成了草莽英雄。亞瑟繼續著他單口相聲的夢想實踐，卻因本身實在缺乏搞笑天分，四處碰壁。失望之餘，有天他從病母三天兩頭就給湯瑪士韋恩寄信中，竟赫然發現原來他是湯瑪士韋恩的親生子，為了查證，他隻身來到湯瑪士的豪宅，先是對湯瑪士的年幼獨子布魯斯示好，但隨即被管家阿福驅離，驅離之前，阿福明白告知亞瑟『你母親當年就是有妄想症所以才離開湯瑪士韋恩的公司』，深受打擊的亞瑟此時竟又碰上突然中風的病母緊急送醫，在醫院中的電視裡竟又看到自己的偶像莫瑞法蘭克把日前他表演單口相聲的窘態大肆羞辱戲謔一番，這在心中開始埋下了他對莫瑞復仇的引線。亞瑟跟蹤湯瑪士韋恩，在戲院洗手間中兩人對質，湯瑪士堅決否認血親指控，除了再次明確告知他母親有嚴重妄想症，離開前還對亞瑟出手痛擊。為求事實，亞瑟決定到醫院偷看母親病歷，資料證實了韋恩的說法，他不但不是湯姆士親生，而且還只是個被領養的棄嬰，他與斷定有嚴重妄想的母親被同居男友長期施暴虐待，導致他大腦受損，造成了今天無法挽救的傷害。亞瑟一夕崩潰，回到醫院，對母親多年的愛護相守頓時化為烏有，拿起枕頭把母親悶死，犯案之後，回到家中的亞瑟又接到了莫瑞法蘭克節目邀約，希望他能上節目作嘉賓，就在亞瑟準備錄影的那天，昔日同事前來關心探望，他把這一切悲劇開端的那把手槍，完全歸咎那個贈與他的前同事，憤怒不甘下，他痛殺了前同事，事後滿身血跡的他，將自己梳洗染髮化妝了一番，把自己盛裝成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丑，在市區長梯上跳舞，正式跟這個假道學的世界宣戰。前往錄影途中，亞瑟因躲避兩位警察的追查，拔腿就逃，身手矯健的亞瑟立刻躲進人群聚集的地鐵，正值一群以小丑為偶像的示威群眾，亞瑟藉機使力，引發騷動，釀成傷亡，暴民情緒更加激昂。上現場直播節目時，以小丑模樣出席的亞瑟在莫瑞法蘭克面前突然語出驚人地坦承多日來一直陷入僵局的地鐵三男命案就是他幹的，莫瑞這也收起笑容，板起面孔數落了亞瑟一番，亞瑟回首來時路，這些傷害他的無情過客，哪一個不是仗著自己的優勢？他不但不理莫瑞的斥責，還大聲回嘴痛斥像他一般的強勢者是如何噁心地明地裝好人，但暗地卻傷人，憤怒之下，他拿起暗藏的槍，朝莫瑞眉心射擊，血漿四溢，又繼續在眾人逃之夭夭的攝影棚內對著攝影機控訴那些他殺死的人，個個罪有應得。外頭的城市此時已經陷入瘋狂，被銬戴的亞瑟在警車中又被暴民救出，高譚市陷入癱瘓，其中一位示威者跟蹤當下走出劇院的韋恩一家人，尾隨至一條小巷，槍殺湯瑪士和他的妻子，唯獨饒過幼童布魯斯一命。在旁冷眼的亞瑟用血在臉上畫出笑容，在群眾的歡呼之下手舞足蹈。電影尾聲的他，住進精神病院，赤腳踏著走出病房留下血跡斑斑的足跡，最後在走廊盡頭被醫院勤務員追著跑。

如果說這是蝙蝠俠的勁敵小丑的前傳，絕對無人異議，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曾幾何時，那個本來人人喊打的萬惡小丑，在編導這次如此細膩刻畫之下，竟成了眾人憐憫甚至崇拜的悲劇人物。Joaquin Phoenix的小丑，已經將Heath Ledger的小丑，再次昇華成一個成功的悲劇英雄，若說劇中的亞瑟鼓舞了一群反社會力量，這次小丑成功的演出，在現實中恐怕也激發鼓舞了一群相同的力量，或許我該斷言，此時此刻，早已跟當今這個瘋狂世界，做了一次最寫實的契合掛勾。亞瑟這個角色固然悲情，但若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他的確像極了上帝開的一個大玩笑，帶衰的體質，倒楣的境遇，即時他再怎麼努力想力挽狂瀾，力求轉運，但種種不是他值得的遭遇卻屋漏偏逢連夜雨般地接踵而至，與其說我們看了一個惡人的養成，倒不如說這根本就是天命使然，任何一個正常人也會因為這種際遇而走偏路的。

《小丑》之所以好看，在我認為之一，是劇中的每一個環節，都藏著一個後續發展的伏筆，他們互相關連，互相牽引，而且最難得可貴的是，每條引線都緊緊相繫，整部片沒有多餘的鏡頭，沒有冗員冗詞，是一部從一開始就讓你不得不專心的劇情片。當然，我絕對不會說整個劇情都合乎情理，有幾個地方我實在覺得處理失當，一直想用理性邏輯去找到解釋，例如，亞瑟怎麼會如此簡單在醫院就悶死他母親？悶死之後怎麼會讓亞瑟逃脫得逞？另外地鐵三男命案，明明早已鎖定亞瑟是重大涉嫌人，卻遲遲無法逮捕到案？！當然，這會不會也解釋了高譚市的墮落病態，難怪連市長都窩囊到需要找蝙蝠俠的幫助？

《小丑》之所以好看，在我認為之二，就是亞瑟至少在跟蝙蝠俠正式對立之前，舉凡地鐵三男、亞瑟母親、前同事、莫瑞法蘭克....他所殺的人，一個個的確罪有應得，死不至冤。反觀當今，現代人早已越線了道德規範，拋棄道德包袱多時，在這個『私法正義』日益當道的社會風氣下，《小丑》無疑加溫了這團風氣，為這群努力半天卻始終得不到預期理想報酬的市井小民，好好出了一口悶氣。

我自己個人覺得《小丑》最了不起的地方，是把布魯斯韋恩的故事，也恰如其分地加入劇情中，並很無縫接軌地成功引出了布魯斯韋恩開始踏出他正義英雄的第一步，這點我真的要給編導起立鼓掌，太棒的巧思安排！

飾演莫瑞法蘭克的Robert De Niro我一定要提出來表揚一下，不管他演了多少膾炙人口、或大或小的角色，在《小丑》裡還是我首次看他當場被槍殺的劇情安排，當然要強調的是，莫瑞法蘭克本就該死，只是看到這位影壇的黑道老大、強勢丈人、高年級實習生，竟然被腦漿塗牆地當場慘死，說句沒人性的話，還真有點過癮耶。

我一向痛恨錦上添花，但不得不承認，飾演亞瑟的Joaquin Phoenix，把這個一直努力讓自己正常的邊緣人亞瑟，扮演詮釋的實在到位，亞瑟無法控制的情緒、心中的不安、對身邊周遭人物尚存的善良溫暖、對傷害他的人的一再容忍到最後報復，你在短短兩小時不到的片長中看到他百變性格穿插演出，只能讚嘆，沒得挑剔。他因《小丑》已獲得無數最佳男主角的殊榮，再四天後的奧斯卡影帝，幾乎九成已是囊中取物，非他莫屬了。

非常非常推薦的好片，跟我一樣五個月前犯傻沒去戲院看第一手上映的朋友，千萬千萬不要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