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回憶的老頭兒

一、寫在前言：

為了這場紀念演唱會我掙扎了兩天的時間，終在門票開賣一兩週後決定同北部朋友買了兩張，在2011年12月10日自高雄搭車至台北，欣賞了這一場可謂空前絕後的音樂盛會。

演唱地點選在台北國際會議中心，出發前曾跟北部同事確認地點，但還是不幸給它搞了一個大迷路，離目的地反向走了一整個大圈圈的冤枉路，其中問了三四個台北人，知道的人也不多，可見是個小地方。台北道路的盤根錯節每每總是讓我見識一次，心中幹剿一次！倒是同事給的指示『在我們家自己銀行的總行對面』與事實似乎不符，我氣喘喘的在中心門口怎麼環顧就是看不到我們家銀行的招牌，這點我上班時會再跟同事好好對質。

終於在開演前一秒鐘才摸黑找到定位，這完全出乎我意料的竟然是最後一排位置，我明明記得這價位不是最低，還是中上的，難道台北的物價也直接反應在票價上了嗎？這種價錢在高雄可以坐前座咧！

二、演唱簡述：

由於整個演唱會有演唱、演奏相互串場，以下僅以出席的『演唱歌手』做重點式簡述：

【時間的滋味／２００２／張清芳演唱／陳志遠作曲】

我總認為張清芳是為災難歌后，大會特別安排她開場，不料一開口，只聞音樂，不聞歌聲，大家正面面相覷之際，只見一工作人員匆匆跑上台換了一支麥克風。阿芳不愧是歌后，態度自若，不動如山，工作人員的突如其來，她眼睛可是動都不動，專業就是專業，這恐怕在阿芳多年前一次跨年演唱會放CD對嘴結果跳針、2010年台北演唱會轉身跌倒之後，又一次演唱會凸搥。這我就擔心了，不論未來公視重播，或真會發行DVD，這一段要怎麼剪啊？

【秋蟬／１９７８／楊芳儀‧徐曉菁演唱／陳志遠編曲】

楊芳儀‧徐曉菁才在今年九月於高雄民歌高峰會見過，大家跟我可能都有同樣的感覺，他們兩位跟陳志遠要搭上關連，似乎有點牽強。不過鼎盛長達8年民歌年代，陳志遠雖沒有太多的作曲，但包辦了大部分的編曲，這是何等的功勞偉績。不過這樣的說法前提，若僅提『秋蟬』表揚，似乎又太蜻蜓點水了，總之，看到第一代的美聲二重唱，依然開心。

【忘了我是誰／１９８０／王海玲演唱／陳志遠編曲】

多年後看到王海玲是令人興奮的，她身材沒有差太多，染了一頭金髮，依然以她獨有的聲樂方式詮釋了這首經典。不過畢竟多年未習，這次聽她唱起這首歌，高音的部分不再像卅年前的高亢自如，你聽的出來有一些些的吃力，但已經很了不起了！

【漁樵問答／１９８１／李建復演唱／陳志遠編曲】

李建復一現身，全場報以熱烈掌聲，他身材樣貌幾乎沒什麼改變，保持良好，嗓子依然雄厚，唱起這首冷門的回憶，雖然共鳴不多，但相當有他獨特的詩人風味，很像聽他吟詩作對，典雅細緻。

【一樣的月光／１９８３／蘇芮演唱／陳志遠編曲】

在演奏初下之時，全場就已經沸騰了，待蘇芮從旁從容走入舞台中央時，全場掀起第一陣的高潮，激動嘶吼，掌聲如雷，我自己其實是很激動，一陣鼻酸，她有力如鋼鐵般的招牌鐵嗓，讓全場震撼瘋狂。或許真的是年紀的關係，蘇芮唱這首歌時很多頓點（四分之一拍）唱不到點，僅以半拍帶過，大大減少了這首百年經典的風味。不過沒人在乎，因為她帶動了全場的激情，所有人給予了最高的讚賞，與最久的掌聲。

【跟著感覺走／１９８８／蘇芮演唱／陳志遠作曲】

昨天演出的歌者，能唱上兩首的不多，大概也唯有蘇芮這等超級大牌才有如此待遇。我也猜到了她應該會唱這首歌，雖然這首歌的安排有點違背了原本要以年代依序升冪介紹的本意，不過總不好等等又請蘇芮出場介紹１９８８年的代表，所以，可以接受。這首歌前陣子我看過電視介紹，也證實了我多年的懷疑，這首歌其實當初是飛碟唱片刻意要請陳志遠以當時很紅的一首西洋歌『You Win Again』為基軸另創作的一首歌，你可以聽出來，節奏很另類，很雷同。

【就在今夜／１９８３／金智娟演唱／陳志遠編曲】

當曲目打出來的一剎那，大家彷彿像是又穿上了幾十年前的制服（我是國小制服），馬上陷入瘋狂。娃娃現在看來瘦了一點，令我驚訝的是這麼多年後，她唱起這首歌還是可以以一樣的假音詮釋，而且詮釋的味道跟當年幾乎一樣，昨晚她單槍匹馬上陣，雖遺憾其他四位丘丘合唱團的團員無法重聚，但感覺有帶到，感動。

【結束／１９８３／李宗盛‧張清芳演唱／陳志遠編曲】

鋼琴前奏一下，歡呼聲中見一個身著輕紗的女子從右側走來，我心想這不可能是鄭怡，會是誰？待這位女子一轉身面向大家，這才揭曉：張清芳。當然，男聲肯定就是李宗盛本人，兩人繼去年之後再次在舞台上結合，再次贏得最熱情的掌聲。這兩個極端的聲音，詮釋這首歌的確有另一種滋味。阿芳唱完後台上很挑情的問小李：『我唱的有沒有比主唱好？』一些能夠意會的觀眾笑了，李宗盛也笑了。這曉其箇中情事的觀眾，自然笑出聲音，像我同行的同伴，他聽不懂，就是不懂笑點何在。

【最後一夜／１９８４／蔡琴演唱／陳志遠作曲】

蔡琴出場的架勢總是讓人為之驚豔，她有一種很強悍的氣勢，壓得住全場。當然我要感激她昨天在台上沒有說太多的話，佔去太多時間。我其實很少再聽她再重唱這首歌，昨天聽她唱起現場，全場如癡如醉，優美旋律，每個人彷彿置身舞池，被回憶圍繞，真是溫馨感動。

【留不住的故事／１９８４／黃鶯鶯演唱／陳志遠作曲】

黃鶯鶯的出場，為大會掀起第二個最高潮，仙女般的下凡，觀眾等不及她的開口，就已經一陣口哨叫聲不斷，當然，我也是喝采的其中一員。這場音樂會唯一提前曝光的指定曲就是這首，當然以黃鶯鶯為主打宣傳的意味，相當明顯。屈指一算，上次黃鶯鶯公開開嗓已是七年前的往事，當年她功力未減，寶刀未老，七年後的今天再次聽她吟唱，挺可惜的是她唱錯了一句歌詞，再者，我最擔心她的最高音可能會有危險，果不其然，掉了半個音，有讓人冒冷汗的緊張感，但整體來講是夠水準的演出。黃鶯鶯依然亮麗的六十高齡，保養功夫實在令人佩服，她明年有出片計畫，這是相當期待興奮的消息！

【天天想你／１９８８／伍思凱唱／陳志遠作曲】

這首歌一直以來都是懷念張雨生的代表，如今成為兩位歌壇傳奇的追憶，說起來這的確是一首傷心十足的情歌。挺意外伍思凱竟然會出席這場盛宴且演唱這首歌，但伍思凱現場演唱的功夫硬是了得，自彈自唱的百分演出，博得滿堂彩。

【永遠不回頭／１９８９／姚可傑‧楊培安‧賴銘偉‧卓義峰‧楊振華唱／陳志遠作曲】

這首歌是八零年代最熱血的代表作之一，我自己都忘記這首也是出自陳志遠的大作。這首『永遠不回頭』，即使今後永遠無法七匹狼全員集合，原本以為星光幫出席是一種浪費的我，必須承認，這五位的組合，肯定是昨晚表現相當精采的前三首之一。全場的氣氛都被炒熱到極致，我在最後一排都幾乎快激動的站起來。台北人畢竟冷淡，當然也有可能是昨晚的觀眾大部分都是中生代，行為拘謹許多，這要是在高雄，這樣的熱絡演出，大家早就站起來一塊兒瘋啦！總之，這首歌表演得太棒了，沒聽現場，絕對沒有那種認同，You gotta be there.

【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１９８８／葉歡唱／陳志遠作曲】

葉歡是我為這場紀念音樂會興奮的一大主因，我很喜歡她，她的冷豔是她出道最大的招牌，你我或許都還停留在她那宛如冰霜的身段，但昨晚她一襲黑色露肩禮服，高挑的身材，以鋼琴單獨伴奏作聲與樂兩種簡單結合，這終於再一次證明，葉歡除了美，她是真的會唱歌，實在是位天生的藝人。她昨晚唱這首歌時用相當活躍的肢體動作配合，有點超乎想像，你以為她可能還是會以一座冰雕的姿態站在台上嗎？錯，她活躍的很！多難得能看到聽到她的現場，真是值得！這首歌出版年份應為1988，大會誤植為1989年。

【孤單／１９９４／潘越雲唱／陳志遠作曲】

其實在前半場中，有許多許多潘越雲的經典，是陳志遠編曲，包含『天天天藍』『相思已是不曾閒』『錯誤的離別』等，大會是以樂器演奏的方式帶過，我覺得挺可惜，畢竟，主唱潘越雲不是來了嗎？潘越雲昨晚在這麼多經典中，只挑了這首還不算太深刻的『孤單』演出，而且是首台語歌曲，不過那歌詞很淒美，曲也配合的完美，潘越雲的演出，也是水準之上，幾無瑕疵。這首歌的安排也是一個錯誤，手冊不但誤植為1991年發行，而且螢幕更打成2001，但實際上卻是1994年才發行的專輯。

【我是一棵秋天的樹／１９９２／鈕大可唱／陳志遠作曲】

鈕大可出現，讓我嚇了一跳，滿頭白髮，其實也不能講滿頭，因為中間都光了。不過仔細一瞧，其實他身材幾乎沒變，氣色也很好，還不算太老態，就是頭髮白了而已。我一時還不解他為什麼要挑這首歌，以他在樂壇的地位高度，絕對可以唱更具代表性的作品才是。

【捨不得／１９８９／鍾鎮濤唱／陳志遠作曲】

鍾鎮濤的出現又是讓人再度鼓掌歡呼，很意外他竟然願意出席這樣的演唱會，在我印象中，鍾鎮濤跟陳志遠的交集，好像也只有這首歌而已。鍾鎮濤獨有的滄桑感，演唱起這首歌實在有味道，當年我就非常喜歡這首歌。只是，大會不夠用心，阿B自己也不夠細心，這首『捨不得』，出版的年份明明就是1989年，但大會跟阿B竟然把他當成1994年『情人的眼淚』專輯中的歌了，這對我們這些對八零年代音樂小有研究的族群，是一種很不可輕視的錯誤，急得我在最後一排直接抓隔壁同伴的手，大表抗議！

【少了你該怎麼辦／２０００／曾寶儀唱／陳志遠作曲】

曾寶儀出現，感覺有點弱勢，因為她在歌壇的地位絕對不及之前演唱的所有歌手，當然她在台上也相當保有晚輩學習的謙卑，唱起這首現場沒出任何差錯，OK。

【空中的夢想家／１９９６／張惠妹唱／陳志遠作曲】

阿妹的出現，已經沒有其他每次出場就是一陣吼叫狂叫的激情，至少我上個月在世運看的最後壓軸演出，她刻意挑逗觀眾的情緒，全場瘋狂，在昨晚是一點都沒有。她就像個參加五燈獎的競賽者，默默上台，演唱了這首歌，說了一些感性的話，台下其實沒有很激情的配合。不過我一直不懂，阿妹似乎很抗拒演唱『愛我的人傷我最深』這首歌，我一直以為她昨天應該會以這首歌來作為紀念作曲人陳志遠的代表，但又再次讓我失望了！

【誰愛我／２００７／張惠妹唱／陳志遠作曲】

當然大牌還是大牌，阿妹應當有演唱兩首歌的核准額度，這首歌是她在2007年音樂劇『愛上卡門』的主題曲，據她說法這是陳志遠在很短的時間就給她的回饋，她格外感謝與珍惜，或許對她頗具意義，但，我沒啥感覺就是了。

【愛的痕跡／２０１０／姜育恆唱／陳志遠作曲】

許久不見的姜育恆，胖了一些，但聲音辨識度就是這麼高，獨特的嗓音給人就是有那麼失落的惆悵感，但可惜的是他被安排唱這首大家都沒什麼印象的近代歌曲，完全不符大家希望重聽他八零年代的經典期待，至少，『再回首』也算是陳志遠編曲，讓大家重溫他的代表作，不是更完美？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樹在／２０１１／姜育恆唱／陳志遠作曲】

聽姜育恆如泣如訴的介紹這首歌，這首歌應該是陳志遠生前來不及發表的創作，難怪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場演唱會要取名為此？姜育恆說今年年初陳志遠正當身體最脆弱的時候，把這首歌交付給姜育恆，也將這首歌名，當作是對姜最後的一句叮嚀。頗為傷感的一段描述，整首聽來稱不上好聽，但傳承意味濃厚，悲傷，但也很有意義。

【擁抱／１９９４／李佳薇‧徐佳瑩‧梁一貞‧黃捷‧舞思愛‧黎謙唱／陳志遠作曲】

說起來這首『擁抱』是九零年代陳志遠比較知名的代表作之一，我自己也非常喜愛，這既然歐陽菲菲飛不回來，只好找了六個星光幫代唱，不過看到這兒，我有一個想法，其實星光幫在這場演唱會功勞的確不容小覷，資深歌手固然讓人萬分期待，但他們歌聲或有退步，或有吃力，這一群實力派出身的新生代的加入，演唱這些老歌，的確減少意外的風險，這是挺保險的安排與作法。

三、關於遺憾

（一）我其實很贊同這種以年代由早至今依序介紹陳志遠經典作品的方式，歷史性的鋪陳方式更能清楚的表揚陳大師的創作力與貢獻，不過大家都很明白，陳志遠最經典的高峰大多落在八零年代，演唱會中最令人振奮的都在前半段，九零年代至今的陳志遠其實作品在市場比較沒有這麼大放異彩，這樣的安排下，下半段的演出歌曲，實在有點冷到失溫的遺憾。

（二）再次提出，大會對音樂歷史整理功夫要再加更加審慎，尤其這次參與的都是從七零八零年代走來的音樂人，螢幕上盡是打錯年代的音樂作品，像潘越雲孤單是1991年作品，螢幕卻打的是2001年，鍾鎮濤的『捨不得』是1989年的作品，螢幕跟手冊顯示的卻是1994年，這實在是一個挺嚴重的疏忽與錯誤。

（三）大會很有可能是先確定演出人有哪些，再決定要回憶哪些歌曲。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很大的缺憾，其他更多經典，沒人演唱，只能以演奏取代，演奏固然也是一種回憶的模式，但畢竟有人唱，共鳴更大。今天都請這麼多星光幫來助陣了，大不了請他們來唱幾段『逍遙遊』『告別17微笑18』『我有自己的路走』，也算不無小補。不要忘了，八零年代飛碟偶像派歌手團體，迅速竄紅的歌曲，一大堆可也都是出自陳志遠的大作。總之，太多經典用演奏帶過，可惜了點。

（四）我一定要抗議，黃鶯鶯這樣的大牌，怎麼只唱一首歌？既然鍾鎮濤都來了，為什麼不合唱也是出自陳志遠經典大作之一：『日安我的愛』呢？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四、後記

很感念有這麼一個演唱會誕生，我盡量不去分析爾後還有哪些製作人會有這樣的回憶價值，但你若要問我我還真想不太出來（有一位，但我不好說出他的大名）。這次演出雖然一切照腳本走，沒有太大的驚奇，不過還是不過癮，三個小時準時熄燈，實在嫌短，我參與過的演唱會，這是最短的一次。當我看到公視將重播的消息時，老實講是有點不平，不平的倒不是我其實可以在家等著看，而是對你們沒花錢的朋友來說，這麼精彩的陣容，實在太便宜你們啦！

當然，我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大會改日宣布：『票房踴躍，決定在高雄加演。』

PS：台北國際會議中心，設計比不上我們中正文化中心至德堂、至善廳，高雄得分！